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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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好一番功夫，裴枳一擡頭，撞見周身站了這麽多人，有些茫然。
他臉剛飛紅，下一刻圍在一旁的茶客便你一嘴我一嘴的對他做的印泥高談闊論起來——
“跟我在《百事聞》上見到的做印泥的方法相差無幾！”
“瞧他動作這般嫻熟，應該是私底下做過不少次吧？”
幾個茶客一邊說一邊暗自點頭，裴枳原本還忐忑會有人對他這班門弄斧的舉動做出批評，但想不到大家態度都很友善，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小秋一驚訝:“這顏色就好，我不要先前那個顏色，這個就行，裴質子你快做吧！”
她剛剛實在好奇，用手指撚了一點看色，竟然十分滿意。
被她一催促，裴枳立刻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一旁不少茶客有的手捧熱茶，垂眸盯著他看，也有人直接把座位上的茶及物品移了過來，方便觀看。
不知過了多久，一盒好看的江紅色花泥做好，小秋也像昨日試色那樣，果然是她喜歡的顏色，不由高興地跳了起來：“是！就是這個顏色！”
裴質子可真厲害，把她心目中想要的顏色做了出來！
莫姐此時忙完聽見動靜，也擠了進來，跟著小秋細看她那盒印泥，不禁心動，“待會兒我就要個顏色深的，看著厚重！”
見到她們喜歡，裴枳心頭一暖，就連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對於這盒花泥，小秋實在是太喜歡了，不僅讓莫姐見了，她還想讓大家都看一看，一擡頭，小秋沖到了雲疏雨面前——
“東家！”看看她的花泥！
光是看花泥還不夠，小秋拉她到茶桌旁，把素絹上的暈染開的顏色給她瞧，得意極了：“怎麽樣？好不好看？”
見她如此興致勃勃，雲疏雨當然捧場，重重點了頭，小秋高興得不得了。
一轉眼，她又跑去了陸明和章娘子面前……
雲疏雨收回視線，撞上裴枳不知看了多久的目光，她剛要避開，就聽見他出聲問道：“你呢？你喜歡什麽顏色？”
這話不是問別人，就是在問雲疏雨，她驀然臉紅，但也沒讓他再做，“我有了一盒，那個就挺好。”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誰也沒有多想，只以為這是簡單的一句問答，裴枳問了莫姐想要的顏色，就又開始做印泥。
直到傍晚，可算是將幾人所要的花泥制作完成。
裴枳收拾雜物，把桌面打掃幹凈，剛要打算告辭，卻不知道在他替陸明制作花泥的時候，小秋莫姐因為他做了好看的花泥，心有感激，於是攛掇雲疏雨說至少請人家吃點什麽，雲疏雨一想倒也是。
他好心為茶鋪幾人做印泥，於情於理她都該請個客才是。
正當裴枳收拾好東西打算告辭，茶鋪幾人急忙把他攔下。
方才為陸明做花泥的功夫，幾人已經把這裏的一切都打理好了，只留下盧氏雲常看店，說是都是年輕人，自己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裴枳驚詫，不明白他們是要做什麽。
雲疏雨抿唇，唇角牽出笑意，小秋嘴快，忍不住道:“當然是為了感謝裴質子你啊！你給我們大家做了這樣好看的花泥，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
“走，我們現在去北街巷，那裏的好吃的可多了，今晚我們東家請客！”說著，小秋還覷了一眼雲疏雨。
裴枳更加驚愕了，什麽？
見他不信，小秋拍了拍他肩膀，十分自豪:“這可是我們東家點頭同意的。”
雲疏雨同意晚上請客，讓他們到北街巷吃個飽。她點了點頭，為小秋的話添上一個印證。
裴枳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小秋、陸明武莊等人連拖帶拽去了北街巷。
走路的功夫，天色已由暗淡換作了昏黑，北街巷裏燈火通明起來，十分熱鬧。
走在巷子口，遠遠就能聞見裏頭傳來的各種小吃點的香氣，勾人饞蟲。
章娘子和武莊走在最前頭，兩人不加掩飾的恩愛羨煞旁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就是新婚的小夫妻，知道的人也只覺得他們就差最後一個婚禮，確定關系。
章娘子指著前頭那些有意思表演，眼尾笑出了花，武莊十分附和，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中間，小秋挽著莫姐，被路旁發出甜香的烤玉米吸引，問了價格，小秋忍不住向後頭打了個招呼:“東家，我們想吃這個！”
她的聲音清脆，正好打斷了雲疏雨和裴枳兩人走在後頭的奇怪氣氛，“小秋想吃烤玉米。”雲疏雨第一眼看向了裴枳道。
於是走向那個賣烤玉米的小販，裴枳也跟了過去。
小販推著大鍋爐輪車，裏面裝滿了焦香的，剝皮的和沒剝皮的烤玉米。
小秋已經接過那熱騰騰的烤玉米，下一刻放進嘴裏，順便提醒道:“五文錢一只。”
想吃玉米的只有小秋和莫姐，陸明並未被烤玉米的香氣吸引，他看上的反倒是前頭賣的醬香餅。
雲疏雨這樣算，付給小販的錢便是十文，她剛要掏錢，想到什麽似的扭頭去看裴枳——
“你要不要吃這個？”
被她一問，黑暗中裴枳臉色脹得通紅，聲音結結巴巴起來，“我、不用……謝謝。”
他有些客氣。
雲疏雨自作主張拿了十五文錢給那小販，又從爐子裏挑了一顆個頭大而飽滿的玉米塞給了他。
裴枳徹底楞住，但看見雲疏雨什麽都沒有在意的模樣，他想說的話也如數咽盡了肚子裏。
玉米是新鮮出爐的，拿在手裏熱騰騰的，十分暖和，還有些炙熱。
那是一只未曾剝皮的烤玉米。裴枳跟著他們繼續往前走，手也緊緊的攥緊了那只玉米，沒有像小秋那樣剝皮大口吞嚼，咽進腹中。
穿過人群的時間裏，陸明已經買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醬香餅。
賣家香餅的老板娘給了他牛皮紙包著，還附贈了兩支竹簽。
就這樣，幾人一邊吃著零嘴，一邊往前走去。
盡管後日才是七夕佳節，但這條街上的氣氛並不冷清。
街頭巷尾都已經做好了布置，雲疏雨仔細觀察，仿佛和去年大差不差。不過有些布置倒還算新穎，是用了心思的。
一路上說說笑笑，不知何時，小秋手上已經拿了玉米、糖葫蘆、米糕、炸豆腐等等吃食，莫姐雖然沒有小秋的多，但也不比她少。
畢竟都是被小秋拉著去買，自己也忍不住買了一份。
再看陸明，他一個大男人吃的東西竟然還沒有小秋和莫姐吃的多。
雲疏雨註意到章娘子和武莊不在，在人群中眺望了一番，這才看見他們在不遠處的身影，原來是跑去看花燈了。
前方有個商販在售賣花燈，點上燭火便可放到江水裏。在七夕節的前一日放出花燈倒也有趣。
大家四處走動閑逛，小秋和莫姐自然也是發現了前方有賣花燈。
因為那些花燈制作精美，招來了不少少女的喜歡，圍觀的人自然也就更多。
小秋連忙道，“我也想要去放花燈。”
於是，還沒吃上多少東西的雲疏雨被迫跟著她的節奏，跑去了花燈售賣的攤鋪。
湊過去一瞧，今日的花燈有很多，光是蓮花燈，就有好幾種設計。其中部分還有小兔子、小貓、小狐貍，月餅年糕之類的花燈，瞧著著實惹人喜愛。
小秋看了一遍，不由回頭眼巴巴看著雲疏雨:“東家……”她都想要。
顯然雲疏雨看出了她的心思，本起臉來，“只能挑一個。”
行吧，小秋放棄，一下又高興起來，那讓她看看她要哪個好呢？
莫姐也跟著一起在旁邊圍觀，聽商販講應該如何點燈，如何放進江水裏。
就這功夫，章娘子已經挑了一只黃色五仁月餅的花燈說是寓意好，一問價格，竟要二十三文錢，快抵得上武莊一個月的月錢了。
雲疏雨剛要上前付款，武莊大手一揮，“東家，不必你出這錢，我來。”
既然是章娘子想要，他買了送她便是。而且這花燈正好寄予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像月餅一樣，團團圓圓，多好。
見此，雲疏雨也不強迫，收了拿出荷包的手。
看見大家都對著花燈很是感興趣，可一旁的裴枳倒是靜默的像是整個人都不存在。
雲疏雨不由偏頭看向他，“你不上去挑一只麽？”
裴枳一僵，慢吞吞看向她的眼睛，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他對花燈不感興趣，雲疏雨便也不強求。反而是註意到他手上只有一只烤玉米，還是一動未動的，便以為他並不喜歡烤玉米。
他到現在還肚子空空，雲疏雨不由心急起來:“走，我們去看看還有什麽別的吃食。”
她一把拉起裴枳的袖子，從圍觀花燈的人群裏擠了出去。
兩人又繼續向前方逛了逛，看還有什麽想吃的吃食。
但不論是街頭售賣的甜豆花，或是晚上炸的油條酥片，還是什麽包子醬肉、鴨脖雞腿，裴枳通通都不要，可真是讓雲疏雨太過為難。
這趟出來本就是為了請他吃些東西表示感謝，可東西都讓其他人吃了，也沒見他動上一口。
“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吃的？”雲疏雨試探問道。
裴枳點了點頭，臉上是不好意思，見她有些垂頭喪氣，他深吸了一口氣，“若是你真想買些什麽？給我買一份桂花糕吧。”
雲疏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裴枳說的正是他們經過花燈那裏時的一處販賣桂花甜糕的地方。
此刻賣桂花甜糕的老婆婆生意正好，剛拿了熱乎的糕點，給了路過的姑娘，雲疏雨眼裏轉為了高興，“好。”她點頭。
在老婆婆那裏買了一大袋的桂花甜糕，老婆婆悉心紮好，提給了雲疏雨。
她接過後拎到裴枳面前，“給——”
接過桂花甜糕的一瞬間，裴枳眼底的雀躍不假，都被雲疏雨看在了眼裏。
她不知道，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她自己也心情變得更好，兩人並肩走在街上，裴枳低頭看向手裏的玉米和甜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小秋扯著莫姐和陸明從他們兩人面前飛奔而過，揚聲喊道:“快，那裏有拋繡球的！”
“拋繡球？”雲疏雨詫異，怎麽大晚上還要拋繡球？
但架不住好奇心驅使，雲疏雨扭頭對裴枳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果不其然，在前方的一幢閣樓上有姑娘身著紅嫁衣，首飾昂貴打扮俏美，正準備拋繡球。
聽底下圍觀的人說，那姑娘是這裏花樓老板的女兒，趁著七夕節的喜氣拋繡球，找夫婿。
底下一片叫好，都是在鼓動樓上女子快快向下拋球，也許是時間到，只聽那女子身邊的丫頭婆子使勁敲了聲鼓，女子應聲便把繡球拋向了她心儀的男子。
場面一時熱鬧非凡，大家瘋狂的搶球。
人群中，你擁我擠，雲疏雨被身後的男人撞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腰間一陣鼓鼓囊囊將她扶住。
雲疏雨反應過來，是裴枳手裏抱著甜糕。
隔著吃食，裴枳將她扶住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感受到腰間有甜糕散發的熱意，他們上半身觸碰在一起，雲疏雨還聞到了裴枳身上的香氣，是淡淡的春天裏的氣息。
這裏拋繡球，樓上樓下布置的喜氣盈盈，大紅色的燈籠光將兩人臉頰映得緋紅。
裴枳剛想將她扶穩，又感受到一旁傳來的猛烈沖擊，硬生生撞在了他肩膀上，將兩人撞得更加緊密。
人群亂糟糟的，雲疏雨下意識手臂便攀上了他肩，才不至於兩人被人流沖散。
感受到像是被她抱住，裴枳幾乎臉紅到耳尖滴血。
等到那一陣騷動平息，裴枳手護住她腰，將人帶離了人群，他們才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回想剛才那過近的距離，兩人呼吸都噴湧到對方皮膚上，引來一陣顫栗。
默契的誰都沒有出聲，直到冷風吹散了熱意，雲疏雨搶走他手上的桂花甜糕，在他面前緩緩拆了開來。
打開油紙包，是還溫熱的桂花甜糕，甜甜糯糯的。
“到現在你還一口東西都沒吃，嘗嘗這個。”
說著，雲疏雨捏起一塊兒軟糯的甜糕，放到他唇邊，眼中有對他張嘴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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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動作這般嫻熟，應該是私底下做過不少次吧？”
幾個茶客一邊說一邊暗自點頭，裴枳原本還忐忑會有人對他這班門弄斧的舉動做出批評，但想不到大家態度都很友善，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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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實在好奇，用手指撚了一點看色，竟然十分滿意。
被她一催促，裴枳立刻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一旁不少茶客有的手捧熱茶，垂眸盯著他看，也有人直接把座位上的茶及物品移了過來，方便觀看。
不知過了多久，一盒好看的江紅色花泥做好，小秋也像昨日試色那樣，果然是她喜歡的顏色，不由高興地跳了起來：“是！就是這個顏色！”
裴質子可真厲害，把她心目中想要的顏色做了出來！
莫姐此時忙完聽見動靜，也擠了進來，跟著小秋細看她那盒印泥，不禁心動，“待會兒我就要個顏色深的，看著厚重！”
見到她們喜歡，裴枳心頭一暖，就連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對於這盒花泥，小秋實在是太喜歡了，不僅讓莫姐見了，她還想讓大家都看一看，一擡頭，小秋沖到了雲疏雨面前——
“東家！”看看她的花泥！
光是看花泥還不夠，小秋拉她到茶桌旁，把素絹上的暈染開的顏色給她瞧，得意極了：“怎麽樣？好不好看？”
見她如此興致勃勃，雲疏雨當然捧場，重重點了頭，小秋高興得不得了。
一轉眼，她又跑去了陸明和章娘子面前……
雲疏雨收回視線，撞上裴枳不知看了多久的目光，她剛要避開，就聽見他出聲問道：“你呢？你喜歡什麽顏色？”
這話不是問別人，就是在問雲疏雨，她驀然臉紅，但也沒讓他再做，“我有了一盒，那個就挺好。”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誰也沒有多想，只以為這是簡單的一句問答，裴枳問了莫姐想要的顏色，就又開始做印泥。
直到傍晚，可算是將幾人所要的花泥制作完成。
裴枳收拾雜物，把桌面打掃幹凈，剛要打算告辭，卻不知道在他替陸明制作花泥的時候，小秋莫姐因為他做了好看的花泥，心有感激，於是攛掇雲疏雨說至少請人家吃點什麽，雲疏雨一想倒也是。
他好心為茶鋪幾人做印泥，於情於理她都該請個客才是。
正當裴枳收拾好東西打算告辭，茶鋪幾人急忙把他攔下。
方才為陸明做花泥的功夫，幾人已經把這裏的一切都打理好了，只留下盧氏雲常看店，說是都是年輕人，自己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裴枳驚詫，不明白他們是要做什麽。
雲疏雨抿唇，唇角牽出笑意，小秋嘴快，忍不住道:“當然是為了感謝裴質子你啊！你給我們大家做了這樣好看的花泥，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
“走，我們現在去北街巷，那裏的好吃的可多了，今晚我們東家請客！”說著，小秋還覷了一眼雲疏雨。
裴枳更加驚愕了，什麽？
見他不信，小秋拍了拍他肩膀，十分自豪:“這可是我們東家點頭同意的。”
雲疏雨同意晚上請客，讓他們到北街巷吃個飽。她點了點頭，為小秋的話添上一個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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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娘子和武莊走在最前頭，兩人不加掩飾的恩愛羨煞旁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就是新婚的小夫妻，知道的人也只覺得他們就差最後一個婚禮，確定關系。
章娘子指著前頭那些有意思表演，眼尾笑出了花，武莊十分附和，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中間，小秋挽著莫姐，被路旁發出甜香的烤玉米吸引，問了價格，小秋忍不住向後頭打了個招呼:“東家，我們想吃這個！”
她的聲音清脆，正好打斷了雲疏雨和裴枳兩人走在後頭的奇怪氣氛，“小秋想吃烤玉米。”雲疏雨第一眼看向了裴枳道。
於是走向那個賣烤玉米的小販，裴枳也跟了過去。
小販推著大鍋爐輪車，裏面裝滿了焦香的，剝皮的和沒剝皮的烤玉米。
小秋已經接過那熱騰騰的烤玉米，下一刻放進嘴裏，順便提醒道:“五文錢一只。”
想吃玉米的只有小秋和莫姐，陸明並未被烤玉米的香氣吸引，他看上的反倒是前頭賣的醬香餅。
雲疏雨這樣算，付給小販的錢便是十文，她剛要掏錢，想到什麽似的扭頭去看裴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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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疏雨自作主張拿了十五文錢給那小販，又從爐子裏挑了一顆個頭大而飽滿的玉米塞給了他。
裴枳徹底楞住，但看見雲疏雨什麽都沒有在意的模樣，他想說的話也如數咽盡了肚子裏。
玉米是新鮮出爐的，拿在手裏熱騰騰的，十分暖和，還有些炙熱。
那是一只未曾剝皮的烤玉米。裴枳跟著他們繼續往前走，手也緊緊的攥緊了那只玉米，沒有像小秋那樣剝皮大口吞嚼，咽進腹中。
穿過人群的時間裏，陸明已經買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醬香餅。
賣家香餅的老板娘給了他牛皮紙包著，還附贈了兩支竹簽。
就這樣，幾人一邊吃著零嘴，一邊往前走去。
盡管後日才是七夕佳節，但這條街上的氣氛並不冷清。
街頭巷尾都已經做好了布置，雲疏雨仔細觀察，仿佛和去年大差不差。不過有些布置倒還算新穎，是用了心思的。
一路上說說笑笑，不知何時，小秋手上已經拿了玉米、糖葫蘆、米糕、炸豆腐等等吃食，莫姐雖然沒有小秋的多，但也不比她少。
畢竟都是被小秋拉著去買，自己也忍不住買了一份。
再看陸明，他一個大男人吃的東西竟然還沒有小秋和莫姐吃的多。
雲疏雨註意到章娘子和武莊不在，在人群中眺望了一番，這才看見他們在不遠處的身影，原來是跑去看花燈了。
前方有個商販在售賣花燈，點上燭火便可放到江水裏。在七夕節的前一日放出花燈倒也有趣。
大家四處走動閑逛，小秋和莫姐自然也是發現了前方有賣花燈。
因為那些花燈制作精美，招來了不少少女的喜歡，圍觀的人自然也就更多。
小秋連忙道，“我也想要去放花燈。”
於是，還沒吃上多少東西的雲疏雨被迫跟著她的節奏，跑去了花燈售賣的攤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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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看了一遍，不由回頭眼巴巴看著雲疏雨:“東家……”她都想要。
顯然雲疏雨看出了她的心思，本起臉來，“只能挑一個。”
行吧，小秋放棄，一下又高興起來，那讓她看看她要哪個好呢？
莫姐也跟著一起在旁邊圍觀，聽商販講應該如何點燈，如何放進江水裏。
就這功夫，章娘子已經挑了一只黃色五仁月餅的花燈說是寓意好，一問價格，竟要二十三文錢，快抵得上武莊一個月的月錢了。
雲疏雨剛要上前付款，武莊大手一揮，“東家，不必你出這錢，我來。”
既然是章娘子想要，他買了送她便是。而且這花燈正好寄予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像月餅一樣，團團圓圓，多好。
見此，雲疏雨也不強迫，收了拿出荷包的手。
看見大家都對著花燈很是感興趣，可一旁的裴枳倒是靜默的像是整個人都不存在。
雲疏雨不由偏頭看向他，“你不上去挑一只麽？”
裴枳一僵，慢吞吞看向她的眼睛，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他對花燈不感興趣，雲疏雨便也不強求。反而是註意到他手上只有一只烤玉米，還是一動未動的，便以為他並不喜歡烤玉米。
他到現在還肚子空空，雲疏雨不由心急起來:“走，我們去看看還有什麽別的吃食。”
她一把拉起裴枳的袖子，從圍觀花燈的人群裏擠了出去。
兩人又繼續向前方逛了逛，看還有什麽想吃的吃食。
但不論是街頭售賣的甜豆花，或是晚上炸的油條酥片，還是什麽包子醬肉、鴨脖雞腿，裴枳通通都不要，可真是讓雲疏雨太過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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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吃的？”雲疏雨試探問道。
裴枳點了點頭，臉上是不好意思，見她有些垂頭喪氣，他深吸了一口氣，“若是你真想買些什麽？給我買一份桂花糕吧。”
雲疏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裴枳說的正是他們經過花燈那裏時的一處販賣桂花甜糕的地方。
此刻賣桂花甜糕的老婆婆生意正好，剛拿了熱乎的糕點，給了路過的姑娘，雲疏雨眼裏轉為了高興，“好。”她點頭。
在老婆婆那裏買了一大袋的桂花甜糕，老婆婆悉心紮好，提給了雲疏雨。
她接過後拎到裴枳面前，“給——”
接過桂花甜糕的一瞬間，裴枳眼底的雀躍不假，都被雲疏雨看在了眼裏。
她不知道，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她自己也心情變得更好，兩人並肩走在街上，裴枳低頭看向手裏的玉米和甜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小秋扯著莫姐和陸明從他們兩人面前飛奔而過，揚聲喊道:“快，那裏有拋繡球的！”
“拋繡球？”雲疏雨詫異，怎麽大晚上還要拋繡球？
但架不住好奇心驅使，雲疏雨扭頭對裴枳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果不其然，在前方的一幢閣樓上有姑娘身著紅嫁衣，首飾昂貴打扮俏美，正準備拋繡球。
聽底下圍觀的人說，那姑娘是這裏花樓老板的女兒，趁著七夕節的喜氣拋繡球，找夫婿。
底下一片叫好，都是在鼓動樓上女子快快向下拋球，也許是時間到，只聽那女子身邊的丫頭婆子使勁敲了聲鼓，女子應聲便把繡球拋向了她心儀的男子。
場面一時熱鬧非凡，大家瘋狂的搶球。
人群中，你擁我擠，雲疏雨被身後的男人撞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腰間一陣鼓鼓囊囊將她扶住。
雲疏雨反應過來，是裴枳手裏抱著甜糕。
隔著吃食，裴枳將她扶住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感受到腰間有甜糕散發的熱意，他們上半身觸碰在一起，雲疏雨還聞到了裴枳身上的香氣，是淡淡的春天裏的氣息。
這裏拋繡球，樓上樓下布置的喜氣盈盈，大紅色的燈籠光將兩人臉頰映得緋紅。
裴枳剛想將她扶穩，又感受到一旁傳來的猛烈沖擊，硬生生撞在了他肩膀上，將兩人撞得更加緊密。
人群亂糟糟的，雲疏雨下意識手臂便攀上了他肩，才不至於兩人被人流沖散。
感受到像是被她抱住，裴枳幾乎臉紅到耳尖滴血。
等到那一陣騷動平息，裴枳手護住她腰，將人帶離了人群，他們才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回想剛才那過近的距離，兩人呼吸都噴湧到對方皮膚上，引來一陣顫栗。
默契的誰都沒有出聲，直到冷風吹散了熱意，雲疏雨搶走他手上的桂花甜糕，在他面前緩緩拆了開來。
打開油紙包，是還溫熱的桂花甜糕，甜甜糯糯的。
“到現在你還一口東西都沒吃，嘗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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